在中國的工作、觀察 2015春（上）

這次從瑞士回亞洲，除了回家吃上六年來首次和家人的年夜飯以外，也開始了密集的工作。三個星期前，我前往上海、大連、杭州、澳門，給當地的華德福社群，或是有興趣的人，一天或兩天的優律詩美工作坊。中間偶有空檔，便在清明節/復活節前後一週，在杭州享受一下西湖之春。上週末回到台灣，有種終於落地的感覺。各位就當做遊記來看吧！

第一站  上海

在上海郊區，有一個「大地微明學堂」，推展著華德福教育。絕大部分人都在修佛，在人心浮動的喧鬧上海，他們是難得的沈澱淨地。目前有幼稚園到三年級，而這次來參與的家長們，很多都是第一次接觸優律詩美。其中我們一起工作了這首社群的座右銘：

魯道夫 史代納 著

詹前轍 譯

健全  只來自於

在每個人的靈魂映照中

形成社群的整體樣貌

以及在社群中孕育著

獨一無二的靈魂力量

在和他們的工作中讓我學到，社群會是一個場域，每個人能夠發揮自己天賦，在這裡共同創造；同時又在創造中，收到來自社群的「充實」，反而覺得多了些東西；不只是貢獻，反而收到的更多，是不會累的；累就顯示了社群有些不平衡。這樣的流動在今天被看見，我才知道這才是「正向」循環。

學員們的分享：

• 有收穫。一是，受到藝術的熏陶，美的享受，舞蹈，音樂，詩歌，如夢如幻，有一種動態的寧靜，觸及心靈。二，集體的舞蹈，各種有序的變化，覺得有數學，有編程類似的因素在裡面，是我的短板，是我需要平衡的部分，很挑戰。三，集體的舞蹈，不是獨舞，老師就是個指揮家，要有宏觀的把握，好難。個體作為整體的一部分，也要有宏觀的視角，老師常說，要看到你旁邊的人，看到其他人，我常看不到。四、優律詩美中體現了社群的理念，各自起舞，但統攝於共同的目標之下。所獲得的成果，遠超個體之和。建議：當天的內容比較密集，初學會感到累。期望：引進優律詩美培訓

• 坐下來冥想，突然感覺優律詩美里就是帶著這兩股力量——安定與流動，在自己里找到自己，安定下來，在群體里保持流動。這兩個品質也是我一個月主班下來悟到作為一個老師最需具備的兩個重要品質。上完你的課，這一星期下來，課上很多能量依然在我心裡流淌回味，我想你應該是一個好的老師，因為我現在覺得一個好的老師不是教會我多少知識，而是在課程結束以後，依然會有一些能量在心裡流動回味，滋養著，久久不會散去，我想在這個老師身上吸收的不是知識，而是他的整個內在狀態。—呂深玲

• 有意思的是那天最讓我抓狂的小組排演竟然讓我看見最多的自己，回來後我發現我們班上的局面如同小組排演時所呈現出來的局面一樣，主配班之間各懷自己的想法，過分拘泥於細節，流動不起來，也看見自己的內在也是處於這種狀態，我的這種狀態透過優律詩美顯現了出來，也透過優律詩美看見了自己所處的這種狀態，又透過優律詩美找到調整的方向。越來越覺得優律詩美有意思!—呂深玲

第二站  大連

來參與的是大連一帶五六間幼兒園的教師，也有遠從長春來的，一樣都幾乎沒接觸過優律詩美。在兩天的課程中，學員們滿滿的疑惑慢慢開始被滿滿的優律詩美所「填滿」，但大家仍然還是會問，這優律詩美的理論是什麼？這讓我去看見，一般人想要「掌握」一件事物的慣性。但從這也是個好機會，讓他們走過整個「經驗--概念」的形成，一個理論是如何從真實的經驗中形塑、凝聚出來的。這比去理解一個理論，還要重要。因為這讓他們看見，自己如何形塑出一個屬於自己的世界觀，而不是一個被給定的概念。

學員們的分享：

• 「鬆弛有度」
• 被接納，不再需要擔心，不需要對自己嚴厲。
• 三元的「平衡」。

• 
  你\來到我的生命\或許\你從我身上拿走了一點\而我\則得到了更多\我們\就這樣相遇\碰撞出火花與光芒\於是\我\已不再是原來的我\而你\也不再是原來的你\我們\都成為了嶄新的自己
  
  還有一件事要檢討一下，就是大家在做《悲傷》的時候，我總是忍不住笑場，老師說要想象生命中做難過、最沈重的時候，我不是沒有那種時候，在我生命里流了最多眼淚的時候，是上大學時和男朋友分手，可當我努力回到那個當下，卻忍不住笑了，原來，就來分手在我生命里都是那樣美麗，那其實是上天給我最大的禮物，只是當時我還不知道。
  
         感謝我生命中發生的所有，及遇到的所有人。謝謝你們豐富了我，讓我成為了現在的我。
  
  PS：老師說：在重復的事情當中，試著去發現新的東西，這樣才不會累！
  
          優律詩美是經驗，更是生命！    ——亮亮
  

第三天，則是為了大連主辦方「愛之翼」所做的企業內部培訓。他們是一個幼兒教育機構，以公司的形式進行華德福教育。幾年來邀請許多外國講師來協助他們社群的成立。他們是年輕的一群人，對身心靈有興趣，但對於自己的目標、方向，還不是很明確。我想在亞洲人智學的工作中，「坦承」是不容易說出口的，因此我感謝主辦方的坦承，這樣才能明確的訂立工作目標。而我將他們的情況放在這裡，也是期待您不會將其視為一個初步印象，而是一種態度，從中我們試著不再用「批判」，而是「了解」一個對象。

許多我使用過的活動，在這次課程中有新的變奏、新的形式。這使我看見「準備」也是需要一種「無準備」，但是，是好好經驗當地人、一切當天的生命現象，在「當下」「聽見」最適合的安排。

學員的分享：

• 「呼吸」、「創造」
• 「動靜」「感覺」
• 自我在胸腔中跳跃，你我在跳跃中交织，众我在交织琐碎中奔走；

我不再，你我不再，众我不再；

我是我，你我是我，众我是我；

这便是人，一个真实流动着的灵性生命。

自我，让灵魂恒在；

你我，让生命自然跃动；

众我，让生活忙碌充实可感；

正如，生如夏花之绚烂，死若秋叶之静美；

这便是人生，一段亦动亦静的圆满之旅。

大連，是個北方的寧靜。

在活動之後，主辦人和我在大連海岸邊，認識這個城市。途中她感嘆，會說漢語的人智學老師，能夠帶給大家的，與外國老師相比，仍然好多了。因為一方面是翻譯本身大部分都沒有人智學的了解，在內容上打了很大折扣；另外會說漢語的人智學老師，都有屬於自己的見解，也有對東西文化的反思，帶給大家的，是比較容易「消化」的。

她也提到，這幾天的課程支出是有向一個在廣東的「華德福之友」基金會申請補助。這基金會的目的是去扶持各個地區，尤其偏遠地區的華德福社群的發展，提供師資培訓等支持。我願意支持他們，他們也很需要更多的中文師資一起工作。會說到這些，因為我期待台灣未來也能有這樣的基金會或形式，在做這樣的事情，這樣各地剛剛萌芽的華德福群體可以得到更多發展上的支持。

第三站  上海

從大連回到上海，花去一天的行程在交通上。我越來越易於移動，並在移動中保持工作狀態。這也優律詩美帶給我的禮物：流動成為意志常態。這次是和合作的老夥伴：華德福國際夏令營，一起辦給一般人士的工作坊。也是幾乎都沒有做過優律詩美的人呢！但上海這地方，讓人多了忙亂，少了內在的一塊地。我發現「快、慢」與「顏色」可以作為一個適合的主題來發展，因為它很適合現代人的生活。透過幾首不同的音樂，來帶入不同的顏色，會是很深但又不沈悶的課程。

學員的分享：

语言也会跳舞，音乐也会诉说，感受到能量在身体里的流动。--小雁南飛

在上海，或是人口超過一百萬的城市，一方土養萬種人，生活都是需要去奮鬥、奪取而來的。因此在台北捷運那種店扶梯靠右站、先出後進的秩序，在大陸是看不到的。門一開，外面的人也不管裡面滿滿的都是人，就衝鋒陷陣式的往內鑽。是這個社會無法給他們安全感，我想。你會看見講手機音量一整個車廂都聽的到的大叔，不在意他人目光；也會看見有人靜靜的站在角落看著書，這三個禮拜只見兩三個。當然，更多的是拿著手機在滑的人。

我對一般中國人的初次印象，是在三年前，從德國到上海的班機上，一位坐在我隔壁的女孩子。她看了看我，然後就做自己的事、看自己的影片，我們之間再也沒有任何的交集。這讓我非常的震驚。因為在瑞士，既使是瑞士人，在郊外散步的路上互不相識，也會打聲招呼。飛機上也是會互相攀聊，這幾趟旅程我還記得坐在隔壁的是尼泊爾人、荷蘭人、瑞士人。為什麼中國人如此冷漠呢？

後來我才知道，不這麼樣，他們就無法正常生活。從一早出門到回家，會經過幾張臉？幾千張跑不掉，能期待他們怎麼樣應對的更好呢？太多的人生活在一起了，相較歐洲，是數十倍的互動，自然會疲乏。因此人權？自然是人口相對少的歐洲會珍惜的，太多人自然就「掉價」了。當然我明白主因是教育，因此此處就搏君一笑吧！

但是，和三年前初到上海相比，這次我發現其實他們也是戴著面具的普通人，和你我一樣。有一次在人民廣場站，出票口前我和善的問一位，看起來沒事做，也是農村來大都是討生活的秩序維護員「先生你好，請問這幾個出口哪一個比較容易搭計程車？」他定了定神看著我，回答讓我驚訝「九號比較容易找的到計程車，但你要小心，不要搭上黑車喔！知道怎麼樣分辨黑車嗎？」人和人的互動，仍然有溫暖的地方，但小心自己不要習慣成自然，無意識的帶上了面具。

第四站      烏鎮 

烏鎮屬於工作後的放鬆，就用照片代替文字，看看江南水岸生活：